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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玉哥儿如今已经到了十七,房里也该安排个通房伺候着了。”
庆寿堂内,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裴国公府老太太坐在上首软榻上,着一身青绿色绣菊花暗纹缎面褙子,一头白发简单利落地挽在脑后,只戴一条同色系镶紫宝石的抹额,眉眼间带着威严。
裴大夫人坐在略下首,底下还有二房夫人梅氏和另外几个前来请安的族中妇人。
乍一听闻裴大夫人的话,房中伺候着的一干年轻小丫鬟便都打起了精神,一个个抬头挺胸翘臀,暗暗紧张起来。
老太太抚了抚手中的小叶紫檀佛珠,眉眼舒展开:“是这个理。”
又问她:“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裴大夫人便抿唇一笑,谦虚道:“儿媳想请老太太来拿个主意。”
老太太笑了笑,威严目光在房中搜寻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躲着的宛兰身上,意味深长的一眼后,便收回视线。
宛兰心里却是一个咯噔,身侧的手暗暗攥紧了些,往后退了退,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她一点也不想给人做什么通房丫鬟!
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宽和的笑意来,摆摆手道:“你们这些丫头也别在这里伺候了,各自去忙吧。”
又遣退了请安的一众人,独留下裴大夫人一人议事。
这般重要的事情,在未决定之前,自然不会公开。
宛兰生怕自己被注意到,她躲在人群里,跟着熙熙攘攘的众人一同退出去。
临走之前,还是听见老太太慢条斯理道:“依我看,我房中伺候的宛兰就挺好,模样俊俏,身段也好,她还读过几天书,也能跟玉哥儿聊到一起去,定然能让玉哥儿满意!”
宛兰心中突突直跳,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然裴大夫人下一句话,却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那丫头我看着不是个老实安分的,就是长得太妩媚了,若是收了她,岂不是天天勾搭着哥儿做那档子事,还读什么书?决计不成的!”
裴大夫人对她的嫌弃鄙夷溢于言表。
“依我看,还是您房中的李清竹最合适,模样周正也不甚出彩,秀外慧中,最是老实本分的人儿……”
接下来的话便听不清了,宛兰心里暗自思忖。
按照原书剧情,这次该没她什么事了吧,毕竟应该被选中的,是女主李清竹才对。
她三年前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倒霉催穿成了宛朝裴国公府的小丫鬟宛兰。
原本兢兢业业干了三年,她终于从最下等的粗使丫鬟熬到老夫人身边成了二等丫鬟,生活条件好了,终于有盼头了。
一场高烧让她觉醒,才知道自己竟然是穿进了一本书里。
原书是一本不折不扣的大女主小说,妥妥的升级流,女主李清竹与她一样,从小父母双亡被亲戚卖给国公府当丫鬟。
从最末等的洒扫丫鬟开始做起,熬了多年终于被调派到老太太身边伺候,就在今年,又会被定给府中三少爷,也就是书中男主做通房丫鬟。
她步步为营,费尽心机,与男主日久生情终于将男主彻底俘获,并且成功熬死了男主的原配、继室,斗死男主的一应侍妾通房,在男主五十岁当上宰相的时候,凭借多年情分,被扶正当上了风光的宰相夫人。
多么成功的上位史啊!
如果自己没穿成被她斗死的其中一个企图爬床的炮灰丫鬟,宛兰一定会狠狠歌颂一番女主的丰功伟绩,顺便为这样霸气的女主疯狂摇旗呐喊。
但是!她偏偏就那么倒霉穿成了女主对照组!
作为同样身世凄苦被卖入府的小丫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原主处处挤兑为难女主,各种搞小动作陷害污蔑就算了。
在女主被选为通房丫鬟后,书中的原主不甘心,各种勾引男主不成,对女主怀恨在心,给女主下药企图诬陷女主通奸,结果被女主反将一军,被十几个男人在房间里轮了后又被侯府大太太逮个正着,直接绑了沉塘就此殒命。
蠢是真的蠢,惨也是真的惨啊!
想到原主结局,宛兰狠狠打了个冷颤,默默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趁着众人都没注意到她,赶紧退出老太太院子。
这炮灰谁爱当谁当吧,反正她不当!
宛兰溜到后花园,随手薅了几颗果子吃下,便躲到假山石后面摸鱼。
正在这时,湖边突然响起一声闷哼,然后就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沉重地在寂静的园子里响起。
她心头一跳,摸索着往假山门口走,却看见惊悚一幕。
一男人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抽搐间一双凸出来的眼睛咕噜噜转几下,死死盯着她的方向,不动了。
宛兰死死捂住嘴,压下脱口而出的尖叫,心中一片惊恐。
他跟前的一个黑衣人,正慢条斯理将长剑从他身上拔出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的是一派肃杀。
而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姿挺拔,着一身玄色金银双丝绣祥云波纹锦衣,外面松松罩着一脚黑色绣金边的斗篷,头戴黑玉冠,面容精致绝尘,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是波澜不惊的狠厉与冷漠。
这是……府中因为早年在战场上伤了腿,而极少出远门的大公子裴定寰!
自己这是撞见了大公子的杀人现场啊。
宛兰吓得小脸苍白,下意识就想后退逃跑。
慌乱间却不小心踩到了枯枝,只听见“咔嚓”一声响动。
宛兰还没来得及惊吓,大公子身边的黑衣侍卫已经闻风而动,身影如鬼魅一般,眨眼间就出现在她面前。
长剑直指她的满门,杀气腾腾:“爷!这里还有个同伙!”
“啊!”
宛兰惊吓间,脚一滑就落进了湖水里,扑腾着喊救命,又被人粗鲁地捞起来。
她跪在地上,浑身发颤。
“大爷饶命,奴婢只是想在这里躲懒,刚刚两眼昏花,什么都没看到啊,更不是什么同伙!”
裴定寰冰冷的目光朝她投射过来,没说话,就那样看着她,鹰隼一般的目光仿佛刀子将她身上的皮肉都一寸寸割下。
宛兰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心里暗道倒霉。
他滚动着轮椅走近一些。
宛兰头磕在地上,只能看见他那双宝蓝色绣了金边的锦靴。
“抬起头来。”他清寒的嗓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宛兰怯怯抬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尾晕着粉,带了点泪,精致的脸蛋上一片惶恐,湿漉漉的目光看过来时,像羽毛轻轻挠人。
因为落了水,夏日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乌发上的水滴顺着白净的脸颊一路滑下,到白皙的脖颈,最后隐入胸前一片濡湿的衣服里。
从他的角度,甚至还能看见紧紧贴着衣服的两……格外明显。
他喉头滚动,一时之间竟觉得嗓子发干,下腹窜起一阵灼热难耐的感觉,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摆弄着轮椅后退两步,淡声道:“放了她,她不是。”
“主子!”黑衣侍卫明显怀疑。
裴定寰薄凉的目光冷冷扫过去,对方吓得立刻噤声。
“近日府中不太平,早些回去。”裴定寰嗓音淡漠,却是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斗篷,随手丢在宛兰身上,将她姣好的身躯尽数遮盖住。
宛兰再抬起头来时,面前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连不远处的尸体都处理干净了,一滴血都没留下。
仿佛刚刚的是一场梦。
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打了个寒颤,赶紧离开这里。
传闻中大公子因为伤了腿性情暴戾,杀人如麻,还经常一言不合就要打杀下人。
如今看来,传闻也不能尽信。
今天他就没有滥杀无辜。
宛兰胡乱想着,一路躲着人回房换了身衣服,把裴定寰的大氅藏起来,这才去上房伺候。
“宛兰,你去哪里了,刚刚一直没见着你人,老太太还特意让我来寻你呢!”平日里与她还算亲近的小丫鬟阿苑跑过来,与她并排走。
她上辈子学过一点中医养生,按摩推拿很有一套,老太太习惯了她的伺候,一刻也离不得。
宛兰眼神微闪,含糊道:“我小日子来了,弄脏衣服,为了避免冲撞贵人们,便回去换了身干净衣裳才来伺候。”
阿苑没多想,目光上下打量她,叹口气,可惜道:“那真是怪可惜的,大太太正在给三爷寻摸通房丫鬟呢,以你这般的好样貌,又得老太太偏宠,被选上了便是天大的造化!”
宛兰只是心里呵呵。
天大一口黑锅还差不多。
她随口敷衍:“三爷有什么好的,只会整日里闷在房里读书,甚是无趣,我才不想给他当通房呢!”
却在这时,阿苑脚步一顿,眼神惊恐的看向了她的身侧。
宛兰:“!”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头,正好对上裴谦玉面无表情的脸,心下就是一沉!
“三……三爷。”她嘴像是打了结,磕磕巴巴说出这一句,赶紧又低下头。
对方只是冷淡地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微微蹙眉,又很快收回视线,接着便面无表情进了上房。
阿苑吓得脸都白了,见裴谦玉进了门,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三爷没计较,不然你就完了!”
宛兰也是一阵后怕,赶紧拽了好姐妹一把,二人低眉顺眼默默进房里伺候着。
里面裴大夫人和老太太已经议完事,与裴谦玉说,要将李清竹指给他做通房。
裴谦玉生了一副好相貌,面如冠玉,仪表堂堂,举止得体,端正守礼,此时低眉敛目,对着老太太恭敬行礼应下,眼角余光却并未看跪在地上的李清竹一眼。
李清竹着一身浅橘色绸面掐牙背心,端端正正跪在地上,清秀白净的脸上并无多少志得意满的喜色,反而充满了感激与敬重。
如此一看,二人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她对着老太太和裴大夫人端正地磕了三个头,声音清清脆脆的:“奴婢谢老太太恩,谢大太太恩,日后奴婢一定恪守本分,好好伺候大少爷。”
裴大夫人很满意她知进退懂礼数的模样,满脸笑意:“好孩子,快起来,以后玉哥儿房里,你要多多操心,要让他保重身子,切莫因为读书熬坏了眼睛。”
她拍了拍李清竹的手,将一个刻花鸟绞丝金镯子放在她手里。
李清竹娇娇怯怯地看了三少爷一眼,这才对着裴大夫人又行礼谢恩。
如此,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屋中一干伺候的小丫鬟们,都用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李清竹,心里暗叹她的好运道,从此伺候在读书最厉害,最有前途的三少爷跟前,日后富贵无双,可比她们强太多了。
宛兰也暗暗松口气。
截止目前,剧情一切顺利。
以后男女主好好相亲相爱,只要她不凑上去找死,应该就能避免了被炮灰的命运。
裴大夫人办完事,便急着去给儿子安排房中事了。
宛兰见老太太神色疲惫,很有眼色地上前,跪坐在软榻前的梨花木矮阶上,为她老人家按揉捏腿,说了两句讨巧的吉利话。
她心里很清楚,作为签了死契的奴婢,在这个府里要想过得好,重要的是一定要伺候好了老太太。
老太太撑着头斜斜靠在塌上,苍老的目光看她半天,最后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怜爱道:“可惜了。”
宛兰知道她说得是什么,老太太一向喜欢她的乖巧,没能把她指给三少爷伺候,老太太心里遗憾。
“老太太说什么可惜了?兰儿怎么听不懂。”她眨了眨眼,艳若桃李的脸颊上满是喜色:“如今清竹姐姐到三爷屋里伺候,三爷跟前便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了,老太太该高兴才对。”
她看上去是真心替李清竹高兴。
老太太看她半晌,最后释怀地笑起来:“罢了,那是她的造化,万事不可强求。”
她慢条斯理将靠着的玉枕放在一边,躺在塌上,笑道:“清竹今儿晚上就要搬到玉哥儿的房里去了,那几个丫头都高兴得要去凑份子,摆酒给她祝贺呢,你也去热闹热闹,不用一直守着我这个老婆子。”
老太太喜欢鲜活娇俏的小姑娘,房里不少小丫鬟,除了她和李清竹,还有阿苑、菊香、芍药、采玲四个。
虽然偶尔有些小心思,但面上还是和睦的。
老太太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歇息。
旁边打扇的赖嬷嬷对着她使眼色,笑着看了眼外面,示意她“去吧”。
宛兰便对着她感激地笑了笑,悄无声息退出去。
回了住所,其他几个丫头果然都围在李清竹的身边说着些恭喜的话。
“你来得正好。”阿苑上前来拉住她,笑眯眯道:“我们正商量一人凑二两银子,找厨房管事陈元家的帮忙做一桌子好菜,庆贺清竹大喜呢!”
她凑近了小声问道:“你要不要也一起?”
虽然是压低了声音的,屋中众人的目光却都齐齐地看向她。
尤其是众心捧月一般被人围在中间的李清竹,看向她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警惕与审视。
没办法,这些人里面容貌最出挑的就是宛兰,如今这天大的机缘却没落在她头上,反而便宜了李清竹。
众人都觉得她肯定会失落不甘,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李清竹更是防着她坏事。
宛兰很能理解,毕竟换成原主,这会儿就算不去抓着李清竹的头发大吵大闹一场,也得说两句酸话阴阳她的。
她心情松快极了,巴不得男女主感情好,不要想起来自己这个炮灰,她大手一挥:“自然是要的,我出二两银子,咱们不但要摆酒,还要替清竹好好置办一身漂亮衣服。”
“她去了三爷房里伺候,日后若是得了造化被抬了位份,我们几个姐妹脸上也有光,不枉费了我们共事一场不是。”
她声音轻轻软软,脸上喜色不似作假。
李清竹的脸色明显缓和一些,僵直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她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意,拿出钱袋子:“哪里能让姐妹几个破费,既是我的喜事,这顿饭便由我出钱吧。”
在这些收拢人心的事情上,她向来做得得心应手。
阿苑几个推脱不过,便高高兴兴拿着银子去厨房找陈元家的帮忙办席面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宛兰和李清竹二人。
李清竹面色复杂地上前,半晌,才咬唇道:“我原以为这次会是你被选去伺候三爷……毕竟你样貌标致,又最得老太太喜欢。”
她这样问,实际上也是一种试探。
宛兰挑眉,表情毫无破绽,满是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这般想?再说,我也不想去伺候三爷。”
李清竹捏了捏手指,掌心中已经是一片濡湿的薄汗,她紧紧盯着宛兰的脸,问:“为何?”
她又道:“三爷他……为人亲和儒雅,最是公正和蔼的一个人,房中也干干净净,只有两个伺候的丫头,没有拿着腌臜事,连老太太都说他是国公府最有出息的,你为何不愿意去伺候?”
她以为宛兰是在说谎。
然而宛兰只是摇摇头,心里冷嗤一声。
真是最好的选择吗?
先别说男主注定是女主的,就说这三爷本人,实际上也并不是表面那般谦和好相处,反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绝情。
书中后期哪怕李清竹与他共患难,感情越深,他对李清竹却仍旧是淡淡的,甚至每月两次去她房中都是例行公事而已。
他对她,只有感激与敬重,没有爱与怜惜。
李清竹曾经一度为此奔溃,闹过几次,都被裴谦玉冷处理,最终妥协。
更何况裴国公府如今总共四位爷,二爷和三爷都是裴大夫人所出,大爷和四爷都是妾生子。
大爷是妾生的庶长子,其母乃是国公爷的青梅竹马,虽因为家族被牵连进文字狱而成了罪臣之女,却深受国公爷看重。
国公爷不但偷偷保下她,还与她情投意合,在裴大夫人进门之前就生下了大爷,此事一直是裴大夫人的一根心头刺,若不是那位姨娘死的早,只怕裴大夫人早就跟国公爷闹掰和离回家了。
裴大夫人对庶长子一事如鲠在喉,所以在书里哪怕对李清竹再喜欢满意,也是日日让人给她灌避子汤,导致李清竹坏了身子,哪怕后来生了丞相夫人,承欢膝下孩子也没有一个是她的,还落下病根,没到五十就死了。
再说三爷房中还有两个虎视眈眈觊觎多年的小丫头,这里面就够李清竹头疼了。
想到这里,她都有些同情李清竹了。
“你放心,我对三爷绝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更何况大太太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凑上去自讨没趣!”她撇撇嘴,有些不耐地摆手。
“真的?”李清竹仍然是不相信,她不信那么好的三爷,宛兰真的不惦记。
宛兰最后实在烦了,脑海中莫名想起花园里的惊鸿一瞥,裴定寰那带着冰冷温度的指间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她随口便道:“真的不能再真了!三爷只知读书呆板无趣,我才不喜欢,我喜欢的是像大爷那样的,身子结实挺拔,性子火热刚烈,哪怕断了腿也依旧强悍能干,这才是真男人!”
李清竹张大嘴,一副不可置信又恍然明白过来的表情。
“原来如此。”她讷讷道。
“啪叽!”身后响起篮子落地的声音。
李清竹诧异回头,就看见阿苑几个小丫头以及厨房管事陈元家的,另外还有几个府里有头脸的婆子,都睁大眼满脸惊愕地盯着她。
那表情兴奋得像是闻见了耗子的猫,眼底闪烁着明亮的八卦光芒。
宛兰:“!”
夭寿了!
她就知道不能背后编排人,第一次被三爷听见,第二次差不多全府人都知道了!
当天夜里,李清竹随众姐妹吃了酒,又去扣别老太太,这才搬到三爷房中去。
与此同时,宛兰喜欢大爷的传闻也在府中不胫而走。
宛兰表面平静,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若是被大爷知道了,她会不会也被拖到花园的小池塘边,被他身边的护卫一刀捅死啊……
午后,宛兰照例去绣房取给老太太做的衣裳。
“宛兰啊,听说你喜欢大爷?”绣房管事张嫂把她拉到一边,挤眉弄眼的。
宛兰面无表情不说话。
张嫂只当她这是默认了,一股脑儿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她,嘿嘿笑:“那正好!眼看着要入秋了,大爷那里也要裁剪几身新衣服,我这正要去给他量尺寸呢,不如你就替我去吧!”
宛兰张嘴就要拒绝,她现在恨不得躲大爷远远的,哪里还敢去给他量体裁衣!
“害!不用谢,我知道你的心意,回头要是跟大爷成了,请我喝杯喜酒就好!”
说完张嫂便乐呵呵走了,生怕宛兰反悔似的。
毕竟大爷性子阴晴不定,打杀下人那是常有的事,他们这些人最怕去大爷跟前触霉头了。
现在好了,有个送上门巴巴贴上去的,不用白不用。
张嫂心情甚好,宛兰心情很糟。
她攥着量体的尺子站在大爷的清风轩外面徘徊许久,就是没勇气踏进门去。
“谁在那里?”院子里,一道清寒如冰的男声,乍然响起。
宛兰缩了缩脖子,吓得小心肝扑通跳。
若说三爷是外热内冷,那大爷就是从内到外都是冷冰冰的,眼神像是鹰隼一般,又凶又狠,盯着她的时候,简直让她有一种难逃魔抓的恐慌。
她狠狠咽口水,鼓足勇气磕磕巴巴回道:“大……大爷,奴婢……奴婢是来给大爷量身,定做衣服的。”
半晌,才再次响起对方清寒的声音。
“进来。”
宛兰两腿仿佛灌了铅一般重,磨磨蹭蹭跨进门槛,就看见一身玄色绣金丝暗纹的裴定寰正坐在院中的一棵梨花树下,手中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只精巧的小弩。
五官轮廓仿若精雕细琢,配上那股在战场上厮杀练就出来的强悍气场,威压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宛兰低眉敛目,上前行礼:“见过大爷。”
裴定寰身边的黑衣护卫却是眉头一皱:“是你!”
宛兰大着胆子看去,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是那日在湖边一刀捅死人的那个护卫!
宛兰被盯得吓得头皮发麻,手脚发软,差一点就要跪下去。
“凌风!”裴定寰呵斥一声,声音虽轻,却透着威严:“不得无礼。”
那叫凌风的侍卫警惕地瞪了宛兰一眼,这才退后两步,抱着长剑别开头去,不再盯着她。
宛兰这才长松一口气,凉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冷噤,这才发现刚刚因为太过于害怕,自己后背竟然出了一层细细薄汗,打湿了轻薄的衣衫。
她艳若桃李的小脸此时微微发白,饱满的额头此时挂着几颗晶莹汗珠,头发有两三根黏在白皙干净的脸上,那诱人红唇似枝子一般微微张合……
裴定寰喉结滚动,身侧的手轻轻蜷缩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别过头,声音暗哑:“不是要量尺寸?”
宛兰恍然回过神来,见大爷的脸色还算和缓,应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便讷讷应着,大着胆子上前,单膝跪在他面前,拿出了软尺。
“大爷,奴婢……开始量了。”她喉咙发紧,颤颤开口。
“嗯。”清寒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宛兰拿着软尺,一点点环住他的腰。
别看这人常年坐着轮椅,身上却一点不单薄孱弱,玄色锦袍底下包裹着的身躯健硕发达,肩背挺括,腰肢劲瘦底下……
她狠狠咽口水,一些不和谐的画面涌入脑海,羞得一张脸通红。
裴定寰低头,便能看见她透着粉晕的小巧耳尖和白皙的一节脖颈。
眼看着少女柔软的小手一点点向下量到了他的腰臀部……他喉头一紧,抿了抿唇。
“好……好了。”量完尺寸,宛兰已经是一身的香汗淋漓,背上的汗更多了,身上濡湿的薄衫紧紧黏在身上,露出傲人的曲线。
她低着头不敢看裴定寰,自然也没注意到男人那幽深炙热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她。
裴定寰倒是也没有为难她,反而让凌风掏出二两银子的赏钱给她。
宛兰白嫩嫩的小手捏着银子,漂亮的眸子微微睁圆了一些。
没想到大爷竟这般大方,就是在老太太跟前伺候,她也没一次就得这么多赏钱过。
谢过恩典,她讷讷从院子里退出去。
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抬眼打量这清幽的小院。
里面除了凌风侍卫,就只有几个干粗活洒扫的小厮伺候,虽然简朴,却也干净整洁。
除了清风轩,她忍不住想,这大爷也没有传说中那般难相处,若是真来这边伺候,也不是不行……
宛兰回绣房把尺寸告诉给张嫂,便领了老太太的新衣,回到庆寿堂。
却看见三爷裴谦玉和四爷裴羽华都在。
裴谦玉是一贯的温和内敛,只坐在下首,与老太太说些读书上的事情,目不斜视,谦恭有礼。
倒是斜斜歪坐在花梨木圆背椅上,正与两个小丫鬟打谱儿。
宛兰一看见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转头就想逃。
这位四爷最是风流,早早就养了一屋子的通房丫鬟,他院子里的小姑娘没一个逃得过他的魔爪,整日里在院子里宣淫热闹。
就这,他还惦记着老太太身边的几个水灵丫头,尤其是宛兰,他每次见着她眼睛都直了。
宛兰想逃,他却先开了口:“哟!宛兰回来了,干什么去,还不过来给爷倒茶?”
她闭了闭眼,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伺候,倒茶的时候,裴羽华还趁机摸了摸她的小手,咧嘴笑得风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怎么见了爷就跑,爷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看着他那淫邪下流的模样,宛兰只觉得恶心,赶紧把手抽回来,面无表情道:“四爷说笑了,奴婢只是想起来有事要忙。”
裴羽华嘿嘿一笑,也不与她计较,只是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抿了一口茶,轻轻咂了咂嘴,仿佛喝的不是茶,是她。
宛兰更觉得厌恶,脑海中不自觉想起裴定寰。
清风苍柏一般的男子,哪怕自己给他量体裁衣时,也没有半点越矩。
“祖母,孙儿这院子里还缺个伺候笔墨的人,我看这宛兰就不错,不如指派给我,到我院子里去伺候?”裴羽华往椅子上一靠,吊儿郎当的说。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向老太太讨要宛兰了。
宛兰死死咬唇,身侧的手都快掐烂了,她求救得目光看向老太太,只希望对方别把她往火坑里推。
老太太没看她,只是盯着自己的小孙儿,为难地蹙眉,叹气道:“近来我身上总觉得不适,宛兰丫头伺候得好,我离不开她。”
裴羽华有些可惜地啧啧嘴:“这样啊……祖母身子要紧,孙儿自然不敢夺您所好,等过段时间孙儿再来。”
“祖母您歇着,孙儿这就不扰您清净了。”
他嘻嘻笑着站起身,又志在必得地看了宛兰一眼,这才打开折扇,扬长而去。
老太太微微蹙眉,终究是没说什么。
宛兰死死攥紧拳头,心里慌张。
四爷这样长久以往的软磨硬泡下去,保不准哪天老太太真会答应,毕竟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小丫鬟,闹得祖孙不慕。
这样拖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咬了咬唇,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宛兰,你刚刚去哪里了?”老太太撑着身子坐起来,赖嬷嬷连忙给她背后靠了个枕头。
宛兰恍然回神,这才警觉裴谦玉也已经离开,此时屋里就只剩下老太太和她,还有赖嬷嬷三人。
她笑着上前,乖顺地单膝跪在老太太身边,替她揉腿,柔声道:“奴婢原是给老太太取新做的衣裳去了,正巧绣房的张嫂子忙不过来,让奴婢替她去给大爷量体裁衣,便耽搁了一会儿。”
提起自己的大孙子,老太太眉宇间控着愁色。
裴定寰虽然是庶出,却从小刻苦用功,且在武学上颇有天赋,最像他祖父,当年他一意孤行,远去西北参军,应是不靠家中庇佑闯出了一片天,大破敌军,被圣上亲封为威武将军。
这样的天之骄子,她原也以为靠着大孙子,裴国公府能再次走入皇帝事业,重振当年的威名。
却不想,也只是昙花一现。
三年前他因为在战场上伤了腿,从此偏居一偶,性子越发阴沉不定,连她这个祖母都不亲近了。
老太太眼角隐有泪花,叹息问道:“寰哥儿他过得如何?”
宛兰咬唇,脑子里念头飞速闪过,她看了眼赖嬷嬷,又很快垂下头,这才轻声道:“回老太太的话,刚刚奴婢去清风轩,看见大爷院子里一应用度都极为简单,屋中也没个丫鬟伺候,只怕许多地方有怠慢之处。”
老太太调高眉毛看向她,才听见她接着道:“所以奴婢想着,若是老太太恩准,奴婢愿意去大爷身边伺候。”
主动请缨去裴定寰的身边伺候,这绝对是宛兰穿越成丫鬟以来,做出的最大胆的决定。
她跪在地上,将头轻轻磕在手背上,久久没有动,等着老太太的回应。
老太太沉默半晌,才问道:“寰哥儿什么性子我是知道的,旁的人都怕他,你为何偏想去他院子里伺候?”
宛兰抬头,正对上老太太威严素然的目光。
她咬了咬唇,情真意切说道:“奴婢这些年承蒙老太太厚爱,比一般丫头都过得体面,奴婢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唯有替老太太守在大爷身边,照顾他陪伴他,让老太太安心,奴婢才能安心。”
“奴婢知道,老太太心中一直是牵挂着大爷的。”
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半晌,宛兰始终目光清澈明镜,仿佛没有一点私心杂念,拳拳报恩之心让人动容。
“罢了,你到底年纪大了,如花似玉的年纪,正是水葱一般水灵得人儿,老婆子我也不能强留你,你今夜便收拾收拾,去寰哥儿身边伺候吧。”
老太太摆了摆手。
宛兰心下松了口气,忙磕头谢恩:“奴婢谢老太太恩典。”
不想被随意指配给风流淫荡的四爷,这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赖嬷嬷笑眯眯道:“恭喜宛兰丫头得偿所愿,以后大爷那边,你难免要多操心一些了。”
老太太眉眼舒展开,连连点头:“对,好孩子,以后就辛苦你了。”
她让赖嬷嬷取了自己的匣子来,从里面拿出五十两雪花银,另外还有一个沉甸甸的实心金手镯,放在宛兰的掌心,郑重道:
“你素来聪慧,我身边伺候的这几个小丫头里,属你最通透,我随疼爱你,可若是你以后照顾寰哥儿有差错之处,老婆子我也不会容了你的。”
宛兰立刻跪在地上,恭敬磕头:“奴婢老太太谨遵教诲!”
老太太这才算是满意,摆摆手,让她退出去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宛兰要被指派给大爷做通房丫鬟的事情,传遍国公府。
阿苑心里为她可惜:“原以为以你的样貌,定然能被指给三爷,谋个好前程,却不想,竟然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宛兰笑着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可别为我可惜了,这本就是我自己求来的……再说大爷也没什么不好的,温柔和善也不为难人,我觉得挺好相处。”
能远离男女主,又避免了被四爷糟蹋,她觉得这个安排挺好!
阿苑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想。
宛兰可不管她如何想,高高兴兴收拾小包袱去了。
李清竹被赐给三爷的时候,府中不少丫鬟仆妇来道贺。
如今轮到宛兰去大爷房里,却是看热闹奚落的人多,都等着看宛兰如何被大爷磋磨虐待,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宛兰背着包袱,当天下午就去了清风轩报道。
“通房丫鬟?”
清风轩里,裴定寰在廊下看书,听了凌风的禀告,浓黑的眉毛蹙起,似有些不耐:“让她回去,我这里不需要女人伺候。”
凌风沉默一瞬,正要开口,却见门口挪进来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
竖着双丫髻,着一身桃粉色绣荷花的夹背袄子,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未施粉黛,却白净可人,一双杏眼灵动娇俏。
宛兰有了上两次的经验,对着这尊“煞神”时倒是不那么害怕了。
她紧了紧怀里的小包袱,恭恭敬敬走上前,给裴定寰磕头行礼。
“奴婢见过大爷。”
裴定寰垂眸,正好看见小姑娘嫩生生的一节脖颈:“你就是老太太指给我的丫鬟?”
宛兰咬唇,轻声应道:“是!奴婢名唤宛兰。”
裴定寰沉默一瞬,放下书,摩挲着指腹,伸出手,亲自将她扶起来,清寒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日后在我这里,不必动不动就行此大礼。”
宛兰心中一喜,正合她心意,忙点头应是。
“我这里日子清苦,每日里怕是没有你在老太太跟前的时候轻松,你可受得住?”
宛兰笑起来,眉眼弯弯:“奴婢不怕吃苦,况且能跟在大爷身边,是奴婢的福气,何谈辛苦。”
裴定寰看她一眼,被她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晃得眼花,轻轻“嗯”了一声,吩咐凌风:“给她安排住处。”
凌风惊得瞪大眼:“爷?”
刚刚不是还说要把人送回去吗?怎的变得这样快。
裴定寰看他一眼:“还有事?”
凌风被他带着压迫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赶紧应了一声:“是!”
最后宛兰被安置在了正屋旁边的小二房住着,因为清风轩没有别的侍女,故而只有她一个人住,倒也清静。
到目前为止,宛兰都十分满意。
她本着拿人钱财好好办事的想法,认真询问了凌风关于裴定寰的一些习惯和喜好。
凌风对她似乎颇有些意见,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你安分些,主子的事情少打听。”
便转头出去了。
宛兰碰了钉子,摸摸鼻子,无奈叹气。
好吧,不问就不问,她自己摸索也不是不行。
一个夜里都相安无事地过去。
第二天宛兰起了个大早,看见小院的厨房里已经燃起了袅袅炊烟。
她走上前,发现是小厮在生火做饭。
裴定寰与府中人不同,他偏居一偶,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每日里的膳食也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做。
宛兰进去看了一眼……就很一言难尽。
硬邦邦没有发酵好的馒头,稀里糊涂煮成一锅的粥,以及旁边两碟咸菜。
嗯……还不如她一个丫鬟吃得好。
“你们就给大爷吃这个?”她忍不住惊奇。
小厮听竹苦着脸:“小的知道委屈了大爷,可小的几个大老粗,也不会别的手艺啊!”
宛兰沉默一瞬,叹口气,撸起袖子:“行了,你出去吧,这饭我来做。”
听竹心里犹豫,宛兰已经一巴掌把人推出去了。
接着便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忙碌起来。
待裴定寰早上锻炼完,重新清洗干净,坐在堂屋里,宛兰已经把早饭端上桌。
油亮浓稠的小米粥,里面还切了细细的鸡丝与鲜蔬,另外还有一碟漂亮的糕点以及一小碟炒菜,看着就十分可人。
闻着味道也不一样。
“今日的早饭似乎不太一样?”他问。
宛兰正好端了一碗将将蒸好的糯米糕进来,笑得眉眼弯弯:“回大爷的话,是奴婢做的。”
她上前行礼,又端了小米粥,用勺子舀起来放嘴边吹亮,便要喂给裴定寰。
在她心里,大爷是病号,所以理所应当多照顾一些。
“大爷尝尝味道可还合适,若有不妥当的地方,奴婢下次再做调整。”宛兰声音糯糯的。
裴定寰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拿碗粥上。
他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将粥放在红润润的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便欺身上前要喂他。
而他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她那饱满的,呼之欲出的一对浑圆……
嗯……看上去似乎很软。